Soul of Life

※秋季短篇小品
※靈感來自某個穿短袖出門的夜晚被秋風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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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颯颯，吹得窗戶嘎嘎作響，似乎在傳達秋季已到的訊息。

我坐在書桌前，停下手邊正打算將小說翻頁的動作，抬起頭看向窗外，彷彿聽見從外面傳來細微的呼喚，緩緩起身走向窗邊，打開窗戶的同時，迎面而來的涼風引來一陣哆嗦，我打了個顫探出頭，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佇立在鐵柵門前，定神一看，那人身上僅穿著一件短袖上衣，臉上卻帶著一抹燦爛的笑容，似乎並不畏懼秋風的寒涼。

我二話不說轉身奪門而出，連室內拖鞋都沒來得及換，踩在樓梯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響，恨不得馬上奔進那人懷裡。

從二樓到一樓的距離才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對我來說卻恍若半個世紀之久，那些塵封已久的思念頃刻間如波濤般湧上心頭。曾經我以為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那令我朝思暮想之人，曾經我以為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那抹令我心跳不已的笑容，曾經我以為不會再有機會聽見那令我魂牽夢縈的低沉嗓音呼喚我的名。

好不容易奔到門口，看著鐵柵門另一邊依舊帶著笑容的他，我頓時紅了眼眶，在推開鐵柵門撲進他懷裡的那刻，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原本嗚咽的哭聲在他的手撫上我的頭輕拍著的那刻，變得無法控制，於是我哭得更加厲害，彷彿將對他的思念全部傾瀉而出。

周圍安靜的只聽得見我的哭聲，他沒有開口打斷這一片寧靜，只是輕拍著我的頭安撫著我，彷彿對我訴說：「我在這陪著你，哪裡都不去。」直到我終於停止哭泣穩定情緒，退了退身體抬起頭看向那許久不見卻依舊帥氣凜然，甚至更增添了一絲成熟的臉龐，聲音因哭泣而變得有些沙啞哽咽：「你怎麼來了？」

「想你，就來了。」看著他的嘴角再度微微上揚，一如既往簡短的回答卻道盡了心中的無限思念，而他總是能如此輕易地觸動我的心弦。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再次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收緊了懷在他腰上的雙手，發出悶悶的聲音。

「傻瓜，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他也收緊了手，力道大地像是要將我揉進他心裡，卻又不失溫柔。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他溫柔的低語在我耳邊響起，鼻息吐出的熱氣吹得我耳朵發癢、發熱。

我靜靜地靠著他的胸膛，依戀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恨不得時光停止在這一刻，我感覺到他輕吻著我的髮絲，接著他將頭埋進我的肩窩，貪婪地從我身上吸取那令他安心的氣息，誰也不願開口破壞這令人安心的平靜，世界彷彿為我們停止運轉，彷彿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兩人那般寧靜。

半晌，他輕輕鬆了鬆手，身體微微往後退了一些，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雙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輕地摩娑著，眼神中充滿著愛戀、寵溺，我望進他深邃的雙眸看見我的倒影，接著他閉上眼輕輕吻了我的額頭然後慢慢往下滑一直到我的鼻尖，最後是我的唇。

在唇瓣相觸的那刻，我們彷彿被下了分不開的魔法，唇瓣緊緊依附著，舌頭牢牢糾纏著，他吻得很輕柔，卻也很深，我貪婪地閉上雙眼享受著此刻他給予的美好，享受著從他的舌尖傳達過來的思念及愛意。

良久後，又吹起一陣秋風，我才猛然想起他只穿了件短袖上衣，於是我睜開雙眼，停止那令人神醉心迷的吻，推了推他的胸膛，微微拉開彼此的距離，有些擔心地看向他，卻發現他依舊帶著那抹溫柔的笑容，眼神充滿著對我的寵溺，我微微皺起眉，拉起他的手轉身走進屋裡，嘴裡一邊唸著：「現在天氣慢慢轉涼了，怎麼沒有穿件外套就跑來了？」

「急著來看你，就忘了。」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他的笑意，似乎在笑自己的魯莽，又像是在笑我的神經兮兮。

我差點就忘記，這個男人從以前開始，身體就一直很健康硬朗，即便是在冬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上衣，再搭上一件大衣外套，他的手都不曾冰冷，始終保持著溫熱。只是每每看見他如此穿搭，我都免不了唸個他幾句，而他總是掛著微笑任我嘮叨。

那些往事如今回憶起來，彷彿昨天才剛發生，卻已經過了兩年之久，原來他離開已有兩年的時間，而我在這兩年，究竟是帶著怎樣的思念度過每一天的呢？是痛苦、是悲傷，抑或是埋怨？

兩年前，他的父親發現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後勃然大怒，一氣之下把他送去美國留學，警告他別再跟我見面，甚至約我出來讓我放棄他，我不肯，我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就算他硬是要拆散我們，也拆散不了我們的心。

他父親是傳統保守的軍人出身，個性十分嚴謹，絕不可能接受他的兒子是同性戀的事實，而我又不肯放手離開他，於是他父親便不顧他的意願硬是將他送去美國，期間甚至還替他找相親對象逼他結婚。

他沒有辦法，只能聽他爸的話去到美國、接受相親，我不怪他，我相信我們的感情可以對抗這些阻礙，所以他在出發前一天約我出來對我說要我等他的時候，我毫不考慮地答應了，我說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我唯一擔心的是他父親對他的不諒解，會為他帶來痛苦。

盡管他的父親對他有些不諒解，可他們終究是父子，沒有一個父親會如此狠心的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只是我仍舊擔心他在美國會不適應，擔心他父親給他太大壓力，所以我和他父親見面懇求他，若兩年後他從美國回來依然愛著我，我也依然愛著他，希望他可以接受我們，並祝福我們。

雖然曾經想過乾脆放棄算了，可每每接到他打過來的越洋電話，聽見那令我安心的嗓音，就不甘心這麼放棄，稱了他父親的意。縱然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我依舊不肯停止說服他父親，我是如此固執地相信他的父親會被我們的愛情、被我的真誠所感動，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我每天鍥而不捨的懇求下，就在昨天，他父親終於鬆口答應了我們交往的事，在我不斷地道謝之後，他父親輕輕嘆了口氣說：「我生的孩子跟我一樣固執，喜歡上的人也這麼固執，真不知是好是壞。」

那一刻，我突然間明白了，在他留學不在臺灣的這段期間，他也和我同樣努力著，努力說服自己的父親，努力讓他的父親明白我們的決心，原來我並不是孤單一人在戰鬥。

然而，那些經歷在此刻都彷彿一陣清風，從那人出現在眼前時就已吹散。

幸好他一直沒變，也幸好我還愛著他。

Fin.